建筑能耗与家庭生活成本乃至国家能源安全都息息相关。因此,建筑节能自然成为我国节能减排的主要任务之一,是贯彻可持续发展战略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建筑节能研究中心主任江亿在《中国经济大讲堂》演讲时指出,建筑是否节能节约用电很重要。对于一栋建筑来讲,空调的合理安装使用是影响建筑使用能耗的重要因素,主要有三点:
江亿,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建筑节能研究中心主任。他是我国建筑热环境工程学科的倡导者和创建者之一,国务院能源咨询专家委员会成员,中国节能协会会长。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年仅37岁的江亿和他的同事们下海,共同创办了清华人工环境工程公司,而这正是未来赫赫有名的清华同方的前身。正是他率领团队自主研发出中国第一代楼宇用分布式空调计算机控制系统,打破了国外垄断,应用到人民大会堂、中南海怀仁堂、毛主席纪念堂、故宫博物院、水立方等重要场所。长期以来,他在建筑热环境以及人工环境工程研究领域均取得了突出的成就。
我们从北京市几千户住宅中随机抽取每户一年的用电量,对比美国同样规模抽取的每户一年的用电量可以看出,中国平均一户一年的用电量是1900度电,美国是11500度电。我们对比了两户典型的中国家庭和美国家庭的实际用电量发现,中国收入比较高的白领家庭,他们的用电量一年不超过3000度电,而美国大都是别墅型的建筑,像三层小楼的结构,面积大约150平米,比中国面积大一点,他们的用电量大概在10000度电。这其中差别较大的原因就是中国大多是分体空调年均消耗400度电,美国那边是中央空调年均消耗3000度电,是我们的7.5倍。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在2006年、2007年的时候,我们找了好几种住宅楼房,这些楼房每家每户都装着空调,基本一个房间装一个。我们把这些空调都装上电表,统计一个夏天的用电结果。数据显示,那些家家户户装了分体空调的楼,平均每户每平米用电2度到3度,就这样用了一个夏天。
中国90%以上的城市居住建筑都使用这种分体机,而美国90%以上的城市建筑都是别墅,都采用中央空调。中央空调的工作原理就是将一个机器做出来的冷风通过风道送到各个房间去,包括卫生间、厨房,不管屋子里有人没人,机器都得往那儿送风。我作过不少调查,发现在美国的一些家庭,他们出去旅游一周,家里的空调还是开着的,只是把设定值拨到26摄氏度或28摄氏度,将房间维持一个比较好的状态,不然室内就潮湿了,也许会导致衣服受潮。他们考虑的大概就是这个。
我们的学生写过一篇关于中国家庭空调使用情况的文章,到美国开会时做了报告。报告结束后,现场的美国观众提出了质疑,认为我们的空调使用方法一定存在问题。他们不理解家庭使用空调为什么只开一台,认为要使用的话,应该家中的每台都打开才对。他们认为这份报告中提到的空调的使用情况非常不可思议。这就特别清晰地反映出两种文化的碰撞和两种文化的巨大差别。中国传统文化讲究勤俭节约,既然人都离开屋子了,就一定要把空调、灯都关了。而且现在人们的屋子面积都大了,如果人在客厅的话,卧室的电器也没必要开,要等到待会儿快睡觉了,再把卧室空调打开,把客厅空调关上。在中国,大概绝大多数老百姓都是这样一个模式,可是在美国真的不是这种状况。
那么办公建筑的用能情况又是怎样呢?我们专门挑了一个跟北京气候状况非常接近的城市——费城,对它的一个大学校园进行了长时间跟踪式的调查测试,然后用所得的用电数据跟北京的大学比较。北京在夏天时,温度比费城稍高,冬天比费城略冷。按理来说,北京的建筑用能应该比费城高一些。但实际结果是什么样呢?咱们还是以用电量作为指标,从在北京的一所大学中四座不同年代盖的楼来看,清末盖的楼一平米年均消耗34度电;俩座本世纪盖的好点儿的办公楼,一座一平米年均消耗98度电,另一座一平米年均消耗156度电;清华图书馆一平米年均消耗21度电。而在费城大学的四栋楼中,其中两座办公楼一平米年均消耗195度电,另一座消耗288度电;沃顿商学院一平米年均消耗356度电;图书馆一平米年均消耗120度电。
根据使用的空调方式不同,从北京大楼里一平米耗电量来看,中央空调平均消耗80多度电,分体空调平均消耗60多度电,最高达到150度。对比费城的这所大学,它的平均消耗是230度电,最高的一平米达到800多度电,接近900度电,差别特别大。
有这么大差别的原因是什么呢?一个是取决于在通风时选择开窗自然通风还是完全靠机械,这导致结果出现很大的差别;其次,选择部分时间、部分空间使用空调,还是24小时连续使用空调,得到的结果也很不一样;再有就是人机关系方面,是由使用者主动参与,根据自己的感受调整温度,还是完全让使用者被动式地接受服务,这也导致能耗差别非常大。
有一个专用名词叫“病态建筑综合征”,这种“病态建筑综合征”往往出现在所谓的现代化大楼里。所以现代化大楼该盖成什么样?我觉得这种节能理念应该深入研究,好好发扬,为现代化大楼的建造规划出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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