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林飞是江苏涟水人,2021年5月某天,他在为某品牌空调公司工作时,由于没固定好安全绳的锁扣,不幸坠楼受伤。经救治,郭林飞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落下了腿部的八级伤残。
郭林飞多次跟空调公司相关部门协商,要求对方补偿自己的医药费、康复费和误工费用,但均未得到回应。空调公司上级主管单位称,空调公司跟郭林飞没有任何劳动关系,如果想要得到赔偿就得拿出跟空调公司签订的劳动合同,这让郭林飞犯了难。
当地徐师傅也和郭林飞有着相似的遭遇。2018年,徐师傅在安装空调时,因为没有系安全绳,从二楼跌落。受伤后,他将空调经销商冯先生告上了法庭,要求对方支付自己全部的医疗费。虽然在冯先生店里干了多年,但是徐师傅无法提供用工合同,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的雇佣关系。
经过法院审理,最终认定空调经销商冯先生与徐师傅之间属于承揽关系。徐师傅在空调安装过程中,自身存在过错,而冯先生对于承揽给徐师傅的工作也有选任责任,按照相关法律规定,冯先生应该承担20%的赔偿责任。
见徐师傅打官司输了,郭林飞考虑再三。由于没有搞清楚各方法律关系,从2022年初到2023年底,郭林飞前后三次到江苏省涟水县人民法院立案,又三次撤回了诉状。
就在这个过程中,郭林飞意外得知,自己入职的时候曾经在空调服务部门花钱买过雇主责任险。雇主责任险是保险公司保障雇佣者在用工过程中,因员工遭受事故等情况而需承担的赔偿责任。当被保险人所雇佣的员工发生意外,需要雇主赔偿,保险公司就会在规定范围内理赔。
于是,2023年12月,郭林飞第四次向江苏省涟水县人民法院提起了诉讼请求,将保险公司列为第三人,要求空调公司相关单位作为自己的雇主向保险公司提出申请,赔偿他各项损失40万余元。
但空调经销商和空调公司服务部负责人都表示,他们没有跟郭林飞签订用工合同,不能作为郭林飞雇主为他去申请保险理赔。空调公司服务部的负责人认为自己只是代郭林飞买了保险,且郭林飞并不在空调公司上班,所以不存在雇佣关系。
服务部负责人认为郭林飞其实是为经销商周先生一家店服务的,所以周先生才是郭林飞实际的雇主。但是周先生则表示,郭林飞是从徐先生处领工资,所以不承认自己与郭林飞的雇佣关系。
面对经销商和服务部互相推诿、拒绝承担雇主责任的情况,保险公司称,法律合同的性质是保护雇主,如今没有雇主承担责任,自己也无法进行赔偿。
在庭审中,郭林飞说自己与这家空调公司就是雇佣关系。2019年,郭林飞就在这家空调公司服务部办理了正式入职,入职当天也将自己的资料提交到空调公司的服务软件中。此外,服务部还统一代他们购买了雇主责任险,如果出现了安全事故可以第一时间得到保险公司的理赔。但是面对郭林飞的说法,服务部与经销商负责人依然不认可,也不愿意作为雇主为他申请保险赔偿。
据法官调查,经销商周先生与服务部徐先生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雇主,是怕承担超出保险理赔范围之外的损失。
得知双方的矛盾点,法官也做出了深入调查。通过空调公司上级主管部门,法官拿到了关于经销商周先生和服务部徐先生承包空调安装、维修等合同的原始文件。根据这份文件资料提供的证据,郭林飞每安装一台空调,经销商周先生和服务部徐先生会按比例提取一部分。
结合郭林飞入职的环节,法官认定服务部徐先生是郭林飞名义上的雇主,而经销商周先生是他实际的雇主。经过对保险公司保单的调查,他们两人都有资格为郭林飞申请雇主责任险。
最终,经过江苏省涟水县人民法院的调解,郭林飞得到保险公司一次性伤残误工的赔偿,共计21万元。
每当听到这样的高空作业人员坠楼受伤,甚至意外身亡的事情之后,都觉得内心特别悲痛,所以这是一个非常高风险的工种吗?
空调安装是高空作业的特种工种,安全生产标准要求得非常具体,要求它的生产用具、人员培训、持证上岗,要求穿特定的服装,尤其是鞋,还有安全绳、安全带,就是要确保万无一失,工人才能进行施工,因为工人的生命是高于一切的。
第二个案例中,徐师傅常年给一家空调经销商做服务,但最后法院没有认定他和这家空调经销商是劳务关系,而认定他们是承揽关系,这两种关系有什么不同呢?
承揽关系是高风险、高收益。承揽关系的特点就是,把业务交给对方过后等于把风险也就转给对方,利润也转给对方,所有的工具、设施都是自己的。劳务关系特点是工具、设备、设施是你提供,我就出劳动力。
在徐师傅的案子中,是销售过后,由经销商直接去找一个人进行安装,把安装的任务承揽给对方,对方就安装完了之后,由经销商付给对方安装的钱就行了。这符合定制人和承揽人的关系,所以法院最后通过调解,也认定为这种关系。
如果最后这些劳动者和“雇主”是一种承揽关系的话,他们怎样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的权益呢?
第一,要考证,要经过培训。第二,在工作中一定要做好各种安全措施,要求的器具、要求的着装、要求的各种施工工具和用具都要符合安全规范。还有就是,建议劳动者去购买人身伤害险,这样的话,一旦发生事故的话,至少在经济上能够减轻压力,就有人进行赔偿,及时地治疗,因为风险是存在的,概率是摆在那儿的。
两位空调工人坠楼的案例结果不太相同,最终法院认定郭林飞和两个部门是劳务合同关系,这个您怎么评价?
这个认定至少基于两个事实,第一,郭林飞在安装空调的过程中,经销商和服务部都对他的劳动成果进行了高达30%的分成,这是典型的从他人劳动中获益,那么就形成了一种雇佣关系。第二个事实,他还有一份雇主责任险。雇主责任险是建立在劳动关系上的一种商业保险,所以基于这两者,法院一定要找出雇主是对的。
雇主责任险应该有三个法律特征,第一,它必须是雇主购买;第二,必须有劳动关系的存在;第三,要雇主去理赔,因为他是投保人。那么在本案当中,我们发现,郭林飞为自己买雇主责任险这种荒唐的局面。这种局面是不应该出现的,那么就要求保险公司应该加强这方面的管理,而不是说等事故出了过后,没有人来理赔,找不到雇主,拒赔。
对于高空作业人员,他们每天都工作在风险当中,那么如何让他们在工作前、工作中、工作后来保障自己的合法权益?
在高空作业这些高危行业当中,就不应当出现非劳动关系,必须以劳动关系让劳动者去劳动,因为这个风险很大,他承受不了,他的家庭也承受不了,这是第一。第二,如果有雇主险,一定要建立在工伤保险基础上,这样双重保护。更主要的,还要加强日常保护,它每一单的操作流程是非常重要的,从这一方面来保护,减少伤害事故的出现。一旦出现了,也对别人家庭有个补偿,让自己尽快回到正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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